无艮

【聂瑶】狐仙（十八）

待到那人踏进了屋内，自报了家门，直至同聂明玦一道落了座，金光瑶仍是无法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。

这样好看的一个人，日辉播撒在他身上，温润和煦得宛若神祇，比之薛洋的画上，好看了何止千倍万倍。

他只那样温和地一笑，千年的冰雪亦能就此融化。金光瑶看着他薄唇开阖，竟一时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，只感到周遭的空气悄悄地静了下来，那人的目光也含了些什么东西，渐渐地凝实在他身上。

蓝曦臣注视着眼前的少年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中轻晃着如水的波纹，缺少血色的脸上一点朱红，铺在一身素白的里衣之上，宛如冬雪上的落梅，恰到好处的轻巧脆弱，惹人怜爱。

蓝曦臣一时竟有些挪不开眼，温润的眉目上下扫了他一阵：“明玦兄从哪里找来个这么俊秀漂亮的小孩？”

金光瑶倏然回神，面色有些微红地略低下头，心间跳动不已。心中暗暗警告自己，这是人修，你这是要做什么？！

却听聂明玦道：“这是我新认的义弟，名叫孟瑶。他家中遭遇变故，欲去京城寻亲，叫我遇上，便带他一道回京城。”

蓝曦臣微微颔首：“既是明玦兄的义弟，自然也是我的义弟了。我长你几岁，不知三弟可愿唤我一声二哥？”

孟瑶有些受宠若惊地笑将起来：“二哥。”又回头看看聂明玦，见他微微点头，迟疑地唤了一声：“……大哥。”

蓝曦臣笑得温和：“你不必拘谨。我与明玦兄……哈哈，现在可应该唤大哥了。我们自幼相识，常一同修炼游历，虽非手足，却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。你对他如何，对我也是一样的。”

他的笑落在金光瑶眼里。孟瑶点了点头，感激地对他一笑：“谢谢二哥！”随即便被抛了什么东西到身上。

金光瑶一摸怀中，原是一件衣袍。聂明玦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，此刻已然到了他身后，将他鞋取了过来：“穿上，免得受冻。”

蓝曦臣见状微有些诧异，随即很快地掩盖下去，替他将衣袍展开披好，一面对聂明玦道：“听大哥方才所说，三弟此番伤得不轻，恐怕跟不得大哥长途奔波，不如我带他先回风清观养伤，待大哥追了那狐妖归来，再带他一同回京可好？”

聂明玦缓缓点头。孟瑶受伤，确实不再适合跟着他长途奔波，没了他跟在身边，以自己的脚程，追击那狐妖的速度定然也能快些，只是……

聂明玦飞快地看了孟瑶一眼，生平第一次有些犹豫，却也知道自己犹豫得毫无理由，这办法对于各方来说，无疑都是最好的。当下转头对孟瑶道：“你意下如何？”

“我……”金光瑶一时竟愣在了当场。

叫我选？

金光瑶第一次有了些许迟疑。

他看了看面上明显对他颇有好感的蓝曦臣，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聂明玦，心中竟纠结不已。

容貌无双、风采绝世，修为也算是当今绝顶，好的是性情明显比聂明玦亲和许多，若跟着这样的人走，双修之路或有希望。

只是……跟着聂明玦许久，好容易得见他有一丝松动，此时放弃，未免太过可惜。

金光瑶又想起薛洋玩笑似的忠告：“好自为之。若实在不能得手，尽早换人，别在一棵树上吊死。”

蓝曦臣在旁笑了一笑，悦耳的声音仿佛警醒的雨点，一颗一颗打在他心间的小鼓上：“阿瑶可要想好，自己的身体轻率不得，万不要逞强。”

孟瑶低着头闷了许久，深深地呼吸了几次，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地道：

“我……我想继续跟着大哥。”

-TBC-